不良人【《大梦一场》余本戳置顶】

做个俗人,写点俗文。
小成是我的甜蜜饯儿。

【北京爱情故事】

*我和她约在咖啡店见面,她笑起来怯怯的,兜一点兔牙,去前台点了Flat White,中文名很有味道,叫馥芮白。这种咖啡看起来很讨喜,奶泡上浮着心形的拉花,可下口是苦的,浓缩咖啡的比例占得很大,浅层的绒白像是糖衣炮弹。我反复和她确认是否同意将自己的故事写出来,她抬眼想一想,没事,都过去了。笑得极轻。




她时常想起第一次去寻m时,踏上北京站的感觉。


大片的陌生,呛了口干燥的冷气,她捂着嘴干咳几声,随人流出站,竭力掩饰自己的慌张。

下车前她躲进卫生间小心翼翼的补妆,手里繁琐的拈着。所有笔画的累加无非是一张张预留的底牌,她严阵以待。

在密集的接站人中还是一眼就看到m,他安宁又锐利,不出声,甚至连呼唤自己的嘴型都省略,只是笑笑,抬手招呼了下。


 再想起这些,都是不真切的感觉。她与人提起m都是连名带姓,有一种任性的占有感。她握在手里唯一任性的资本就是年轻,然而却被前所未有的疲累代替。


彼时,她与m刚经历感情第一个大坎儿。m出轨,并一再对她的坚持表现出犹豫甚至拒绝。她无疑太天真,认为自己做好坚贞包容的姿态就能赢了这场拉锯战。她一面赌气,一面惴惴不安。于是只身北上,去找自己也不明确的答案。临行前,朋友说她憨勇,她笑了,确实,又憨又勇。


 没有拥抱或者更多的肢体表达,比如此时,m只是接过她的箱子和随身的包,她拒绝了下,还是被拿走。两人边排队等出租出站。m在她耳边说,你变好看了。


她至少,在当时因为这句话窃喜了,低头笑起来。


在她有限的记忆里,m所付出的一切都带着微妙的欠缺。该有更进一步的时候,总是停在一个暧昧的进度里,也许正是如此,才教她欲罢不能。


坐上车已经是晚上12点多。她看着窗外移动的霓虹,猜度着到底会是那间酒店曾是m与其欢爱过的。这种残忍的好奇不停地折磨着自己,但她无法停止,只是试图将其变作利器,以对抗渐渐干瘪的自信。


m在她身边,轻轻握住她的指尖,中间隔着礼貌的距离。她泛起一阵寒颤,颓然的放松了身体,任由他握着。


到了预订的房间,她仍旧大脑放空,机械的继续着刚才在车上的猜想。终于和m爆发了见面的第一次争吵。她倚着桌子,洞察一切又不屑的笑道,你不用说,不就是这儿么。m难以置信的深看了她一眼,便要离去。她自然是舍不得的,冲上去拖住m,又开始重复的攻击。两人推推搡搡,最后还是她哭着溃败。


她从未认为爱情是损耗。聪明人都会在付出与与收获中建立一个良好的循环,以达到某种平衡。然而此次,她确实是累极,努力地添砖加瓦,接着筑起空墙一面,摸摸口袋已无一物,尴尬的无从收场。


为了缓解气氛,她和m商量,决定去离北京最近的海边小住几天。


难得的轻松。在海边散步,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,淡季了,游客大多是俄罗斯人,小女生细胳膊细腿,穿亮色的比基尼,发福的中年夫妇,依偎着躺在沙滩上。她半蹲在发凉的海水里,m给她拍照,她抬起头,穿过镜头望向m,满心不真实的甜蜜。上了岸,她一笔一划的写I   MISS  Um笑道,我不是在这儿么,你还要miss谁。她没答话,只说,给我和它拍个照吧。


I  MISS  WHO  U  WERE。(我怀念曾经的你。)

她在心里念了一遍,眯起眼睛笑了。


后来,m和当地的朋友聚会。她坚持一个人留下,傍晚时回酒店换了衣服,再次细细的化好妆。整个人看上风尘味十足,她蹬了双通红十来厘米的高跟,摇摇晃晃的走到购物街。随手买一瓶黑啤,并喝不惯发酵太过的滋味,佐一片全麦起司,唇膏蹭在咬下的豁口上,也懒得擦。

漫无目的的逛了两个多钟头。迎面的海风略带腥,入夜了更加浓烈。她只觉得自己溶解着变得透明——m的生活里。


她拎着空瓶子,在指指点点的目光里又回了酒店。在刚刚20年的人生里,无所事事又不知从何下手的困惑笼罩了自己。


m归来。导火索就是她的一身装扮,两人各怀怨气,一路从卧房吵到卫生间。m气结,你这样和妓女有什么区别,你哪来的资格训我。


她顺着浴室的墙滑下,不小心碰开了花洒,冷水浇头,她打个寒噤,跌坐在地上,如同一个蹩脚的三流演员。不住的摇头说,我知道自己已经爱得变态了,可我没办法,没办法……m愣住,倏地上前紧紧拥住她,也哭了。


那晚她一夜无话,缩在m的怀里。m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,动情处两人一起流泪。她的心里涌起大病初愈的喜悦,诚以为是有救了。自己如此落力,是值得的。殊不知,在感情的命数里,也是有回光返照的说法的。


她只记得,m哽咽着,海边真不好,我们以后不要再来海边了,好不好?


一语成谶。


他们此后,果然再未有机会看海。


她说到到这儿,思绪就卡了壳。也没什么严重的后遗症,只是开始排斥大海,无论何处的。


m分手的时候,她意外的平静,吁了口气,轻描淡写的说道,别忘了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。


最后的结局是,她和m几乎同时离开中国。不同的是,她去了欧洲,离m所在的那个有考拉袋鼠的国度更遥远,两点连一线亦要跋山涉水跨洋跨洲的。

她学会吸烟,似乎有故事的女人都会吸烟的模式影响了不只她一个人。她学会派遣寂寞,不太像和m在一起那段日子以泪为武器。她学会了许多在20岁时不曾想过的东西,包括强制挖去某些记忆。


去年圣诞假期,她回国,飞机落在北京。她大包小包的拖着行李出关,耳边乱轰轰,很多操着京腔的人大声喧哗着,熟悉又陌生。她一路行色匆匆的走出机场,北京特有的冷风冲入鼻腔,她像彼时那般捂着嘴咳嗽起来,呛的满脸是泪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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