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良人【《大梦一场》余本戳置顶】

【天气晴，我拿起枪】

讲校园暴力的电影有许多，这一部算是最特立独行的。

写下影评的时候，我正在听玛丽莲曼森的《The beautiful people》，连结点非常浅显，1994年轰动一时的美国科罗拉多高中无差别射杀事件中，两个饮弹自尽的未成年主犯是曼森的狂热乐迷，众人自然把惨案的由头扣在音乐上。

《大象》的原型与这起案件惊人的相似，取自1999年美国哥伦拜恩中学的校园枪击案。

故事的开篇如同每个平凡的一天，学生们上课、踢球、八卦、约会、女生结伴上厕所……甚至来不及分辨谁是主角，大量的长镜头，定格在泛着晕黄色的瞬间。第一视角穿梭于幽深曲折的走廊，图书馆，餐厅，青翠的橄榄球场，时间与空间的交错十分巧妙，但极其容易分神，每条行动线似乎都各司其职，看不出交集，如果不是看过影片简介，很难把它与“校园暴力”联系在一起。

81分钟时长的电影，直到最后20分钟才揭秘，直接进入高潮。

很妙。

如果我直接剧透，之前将近一小时的琐碎记录正是片中的每个人生命的最后一天，是不是便没那么无聊了？

这部叙事缓慢到让你想摔东西的片子，许多观众因为毫无波澜头绪的前60分钟被劝退，而导演格斯·范·桑特的神奇之处亦在于此，他抛出诸多如蜘蛛丝般的线索，当你回过神时已被牢牢网住，难以挣脱。

这一天的转变，仅仅因为两人在网上买的枪到货了。

支离破碎的故事衔接起来，Eric就是那个被同学欺负，老师训斥的沉默的男生，面对霸凌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。别人在餐厅吃饭，他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，惊觉原来不是怪癖，是他在缜密地安排作战计划。

他与“战友”Alex商讨行动方案时，神采飞扬地简直判若两人。影片在这里做了个极戏剧性的刹车，视角固定在两个主角身上，Eric手指翻飞弹奏《致爱丽丝》，Alex进门，打开电脑玩射击游戏。此时琴声愈加急促，几近暴走。

电视里的黑白纪录片关于希特勒和墨索里尼。

他们拿着新到手的枪支，去杂物房试练，木屑飞溅，手法娴熟。

在实施行动前，两人宛若做一个庄重的仪式，跻身于狭小的浴室里洗澡，从对话得知他们还未尝试过情窦初开的滋味，就着水流亲吻，爱抚。

叙事的节奏骤然加速，犹如刹车失灵。

他们穿着迷彩服，大包小包地来到学校，遇到出门的同学也只是让他赶快离开，说“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”。而后杀戮开始，前面出现过的人猝不及防地中弹，倒下。没有华丽的配乐，没有刻意渲染的镜头语言，Eric和Alex真的像玩射击游戏那样，上膛，开枪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。

四处逃窜的人群与面无表情的杀手形成鲜明对比，影片从头至尾冷峻得令人窒息。

“在平静的一天，我去杀人。”

Eric压抑了多久呢？在杀无可杀之际，他将看似最忠诚的战友Alex都能一枪毙命。

最后他把那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堵在冷冻室，嘴里哼着儿歌，类似中文的“点点豆豆”，轮到谁，谁先死。

影片戛然而止，而我还没缓过气来。

有人问为何叫《大象》这个名字，来源于西方谚语，当大象走进卧室，人们不是认为大象是假的，就是觉得卧室是假的。往往难以置信的事情，就在某个平凡的日子里发生了。

冲着这个典故，再多加十分也不为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