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良人【《大梦一场》余本戳置顶】

【蝴蝶过期居留】

如果说一个又纯又欲的女星，我选田原。

她不曾大红大紫，知道她还在初中时，她在一个叫“跳房子”的乐队，唱怪怪的英文歌，穿插独白，咬字软糯。她还写小说，取名很可爱——《斑马森林》，写穿内裤都很讲究的兔子，写燃烧的美人鱼。她的脑子里充满天真趣味的幻想，以梦为笔。

真正喜欢她源自《蝴蝶》，和何超仪主演的女同电影。

故事线是交叉的，主人公叫蝶（何超仪），已婚，有一个小女儿，在中学教语文。开篇就不断回闪胶片拍摄的画面，两个中学女生，个子高的短发，牵着另一个笑起来露出虎牙的，她们出现在不同的场景，校园、草坪、树下、雨中、小小的厨房。

老实说，没有耐心很难看下去，故意做旧的放映机视角，跳脱于主剧情之外，看到后来才明白那是蝶的回忆。可又不得不感叹电影的剪辑，两条线是密切相关的，缺一不可。

她在超市里遇到小叶（田原）。梳着两支辫子的年轻女孩坐在货架旁，不管不顾地撕开包装，往口里送饼干。店员上前呵斥，女孩的目光与蝶相对，无辜，带点狡黠。蝶当然去救她，为什么不呢。“这是我阿妹，我会帮她付钱。”

小叶就这么被她带走了。看到这里总以为是俗套的“美救美”的故事。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错了，小叶真是个追女仔的高手，超市的偶遇，包括之后所有的进进退退，都在她掌控之中。排除一见钟情的成份，任谁都会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吸引。

她和蝶的开场白非常简单：我叫小叶，是个无业游民，养了两只狗，很害怕我自己跑出来，它们没饭吃。

明明颠沛流离，寄人篱下，收入微薄，孤身在香港讨生活，有许多甘苦谈可以分享。她只拣琐碎的、有趣的来说，也不过多探寻蝶的背景，维持着彼此的好奇。

田原和小叶这个角色互相成全，《蝴蝶》是她的电影处｜女作，谈演技是不公平的。田原在镜头前的表现极为“野生”，几乎所有感受都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，给电影带来更高的可看度，不矫饰，不做作。

何超仪除却她声名鹊起的父亲，本身也是一个好演员。彼时她已经参演过许多电影，经验老道。与新人搭戏最忌讳自顾自炫技，然而她与田原彼此衬托，实打实地让观众感受到她们之间的龃龉、试探、相爱、冲破禁忌。这并非向下兼容，好的作品是由所有参与者共同建立，才得以完美呈现。

《蝴蝶》的构架不算高明，可依然有许多忠实的观众在十几年后交口称赞。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坦诚，每个角色都有故事，都有自己的立场。比如蝶班上的两个女生恋爱被父母发现逼得自杀；蝶的母亲美丽而脆弱，因为丈夫的风流韵事耽搁半生，直到老了突然宣布离婚；小叶与“包养”她的Rosa，盲目的付出，殷切期望渺茫的回音；年少的蝶与她的初恋，情｜欲的启蒙，到最后因世俗压迫而分离。导演麦婉欣并未强制塞给观众任何预设，她像一个藏在画面后的叙述者，婉婉道来，摊开卷轴。

蝶的初恋提出一个宿命论，所有人事物皆是“写好的”，好似老天早有预谋。而主线剧情里两个主角所做的事皆在对抗汹涌而来的命运，她们的感情在诸多俗世眼光中是不伦的，试想已婚少妇出轨，对象还是女性，随便撰写都是八卦杂志的素材。能将这样的剧情合理化，《蝴蝶》做到了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电影的构图非常艺术，配乐也恰到好处，推荐一首At 17的《The best is yet to come》，林一峰的词充满意象：

“永远有一个吻未尝

  有些烛光未燃亮

  若爱太苦要落糖

  吉他断线亦无恙”

正应了主题，最好的，尚未来临。